菩萨蛮·隔花才歇廉纤雨

清代纳兰性德

隔花才歇廉纤雨,一声弹指混无语。梁燕自双归,长条脉脉垂。

小屏山色远,妆薄铅华浅。独自立瑶阶,透寒金缕鞋。


本事诗十首·选二

清代苏曼殊

乌舍凌波肌似雪,亲持红叶索题诗。

还卿一钵无情泪,恨不相逢未剃时。

春雨楼头尺八箫,何时归看浙江潮?

芒鞋破钵无人识,踏过樱花第几桥?


菩萨蛮·端午日咏盆中菊

清代顾太清

薰风殿阁樱桃节,碧纱窗下沈檀爇。小扇引微凉,悠悠夏日长。

野人知趣甚,不向炎凉问。老圃好栽培,菊花五月开。


采桑子·冷香萦遍红桥梦

清代纳兰性德

冷香萦遍红桥梦,梦觉城笳。月上桃花,雨歇春寒燕子家。

箜篌别后谁能鼓,肠断天涯。暗损韶华,一缕茶烟透碧纱。


夜过姑苏

清代袁棠

繁华初认阖闾城,隐隐亭台月色升。两岸吴歌平岸水,红楼高映满河镫。

咏百八塔

清代俞益谟

《阿育王经》言:诸佛灭渡后,昼夜役鬼神造塔五千四十八所,意者是即其数欤。然海内郡县所见寥寥,独兹百八聚于一区,厥义未必无谓。余生斯长斯,靡所究竟,率成俚句,请质高明。

百八浮图信异哉,无今无古壮山隈。

降魔蜜顿金刚杵,说法偶成舍利堆。

只虑激湍穿峡破,故将砥柱挽波颓。

谁能识得真如意,唱佛周遭日几回。

登泰山记

清代姚鼐

泰山之阳,汶水西流;其阴,济水东流。阳谷皆入汶,阴谷皆入济。当其南北分者,古长城也。最高日观峰,在长城南十五里。

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,自京师乘风雪,历齐河、长清,穿泰山西北谷,越长城之限,至于泰安。是月丁未,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。四十五里,道皆砌石为磴,其级七千有余。

泰山正南面有三谷。中谷绕泰安城下,郦道元所谓环水也。余始循以入,道少半,越中岭,复循西谷,遂至其巅。古时登山,循东谷入,道有天门。东谷者,古谓之天门溪水,余所不至也。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,世皆谓之天门云。道中迷雾冰滑,磴几不可登。及既上,苍山负雪,明烛天南;望晚日照城郭,汶水、徂徕如画,而半山居雾若带然。

戊申晦,五鼓,与子颖坐日观亭,待日出。大风扬积雪击面。亭东自足下皆云漫。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,山也。极天云一线异色,须臾成五彩。日上,正赤如丹,下有红光,动摇承之。或曰,此东海也。回视日观以西峰,或得日,或否,绛皓驳色,而皆若偻。

亭西有岱祠,又有碧霞元君祠;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。是日,观道中石刻,自唐显庆以来,其远古刻尽漫失。僻不当道者,皆不及往。

山多石,少土;石苍黑色,多平方,少圜。少杂树,多松,生石罅,皆平顶。冰雪,无瀑水,无鸟兽音迹。至日观数里内无树,而雪与人膝齐。

桐城姚鼐记。


留客住·鹧鸪

清代曹贞吉

瘴云苦。遍五溪、沙明水碧,声声不断,只劝行人休去。行人今古如织,正复何事,关卿频寄语。空祠废驿,便征衫湿尽,马蹄难驻。

风更雨。一发中原,杳无望处。万里炎荒,遮莫摧残毛羽。记否越王春殿,宫女如花,秪今惟剩汝。子规声续,想江深月黑,低头臣甫。


玉楼春·西园花落深堪扫

清代王国维

西园花落深堪扫,过眼韶华真草草。

开时寂寂尚无人,今日偏嗔摇落早。

昨朝却走西山道,花事山中浑未了。

数峰和雨对斜阳,十里杜鹃红似烧。


念奴娇·石头城

清代郑燮

悬岩千尺,借欧刀吴斧,削成城郭。千里金城回不尽,万里洪涛喷薄。王浚楼船,旌麾直指,风利何曾泊。船头列炬,等闲烧断铁索。

而今春去秋来,一江烟雨,万点征鸿掠。叫尽六朝兴废事,叫断孝陵殿阁。山色苍凉,江流悍急,潮打空城脚。数声渔笛,芦花风起作作。

惜分飞·寒夜

清代吴绮

昨晚西窗风料峭,又把黄梅瘦了。人被花香恼,起看天共青山老。

鹤叫空庭霜月小,夜来冻云如晓。谁信多情道,相思渐觉诗狂少。


念奴娇·胭脂井

清代郑燮

辘辘转转,把繁华旧梦,转归何处?只有青山围故国,黄叶西风菜圃。拾橡瑶阶,打鱼宫沼,薄暮人归去。铜瓶百丈,哀音历历如诉。

过江咫尺迷楼,宇文化及,便是韩擒虎。井底胭脂联臂出,问尔萧娘何处?清夜游词,后庭花曲,唱彻江关女。词场本色,帝王家数然否?